被偷的人生第20章 谢家的商船
苏州城的码头总飘着咸腥的风。
谢承业站在栈桥上望着水面上连绵的船帆嘴角抿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二十艘船首尾相接像条游弋的长龙最大的“平江号”泊在最外侧紫檀木的船身被桐油刷得发亮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
船工们正往甲板上搬货粗麻袋装的茶叶、丝绸捆成的方包还有一坛坛封好的绍兴酒流水似的往舱里送。
“东家这批货下月初就能到泉州。
”账房先生凑过来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泉州府的张老爷特意捎话说要多加两成定金让咱们优先给他带货。
” 谢承业“嗯”了一声目光仍落在“平江号”的船头上。
那里新雕了块楠木板打磨得光可鉴人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漆。
他抬手摩挲着袖口的玉佩那是块和田暖玉被他盘了十年早已浸出温润的包浆。
十年前他还只是个拥有一间丝绸铺子的小商贩如今却成了苏州城里跺跺脚都能让商界抖三抖的人物连知府大人路过他的船队都要勒住马缰隔着水面喊一声“谢掌柜”。
前几日柳氏生了个儿子取名谢安。
添丁的喜信传出去半个苏州城的商户都涌来道贺连织造府的管事都亲自登门送了对赤金的长命锁。
谢承业在府里摆了三天宴席流水席从正厅一直排到后花园戏班子唱着《龙凤呈祥》丝竹声绕着飞檐转把整个谢府都泡在了喜庆里。
林婉清带着三个女儿来时宴席正到热闹处。
大女儿谢语牵着妹妹们的手怯生生地往她身后躲。
偏厅的角落里摆着张孤零零的方桌桌上的菜几乎没动过青瓷碗里的汤还冒着热气却像隔着层冰。
“娘二妹妹说想吃桂花糕。
”谢语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林婉清摸了摸小女儿的头从食盒里拿出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
那是她今早亲手做的知道府里的宴席花哨孩子们未必吃得惯。
她望着正厅里觥筹交错的人影谢承业被一群商户围着满面红光地举杯柳氏穿着簇新的石榴红褙子抱着襁褓里的婴儿正接受女眷们的恭维。
这满堂的热闹衬得她这角落像口深井冷飕飕的。
“姐姐怎么躲在这儿?”柳氏的声音带着笑意飘过来。
她抱着孩子珠翠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走到桌前时香风先一步卷过来是上好的玫瑰露味道。
林婉清起身目光落在那婴儿脸上。
小家伙睡得正香眉头微微蹙着鼻梁高挺竟和谢承业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阿楠——那个两岁时被人贩子拐走的儿子也是这样蹙着眉头睡觉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把小扇子。
心口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她慌忙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烫了指尖却没觉出疼:“是挺像的瞧这眉眼跟承业一个样。
” 柳氏笑得更欢了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可不是嘛奶娘都说这孩子哭声都跟老爷一个调门。
对了姐姐你家谢语也长这么高了瞧这模样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她说着目光在三个女孩身上转了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
林婉清没接话只把谢语往身后拉了拉。
这些年她住在谢府的偏院院里种着两株玉兰花开时香得能飘出半条街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翳。
谢承业每月会来两三次坐坐就走说的无非是孩子们的功课、院里的开销绝口不提阿楠也绝口不提当年的事。
宴席散时日头已偏西。
谢承业让管家送柳氏回房自己却跟着林婉清往偏院走。
石板路上落着玉兰花瓣被他们的脚步碾出细碎的香。
“今日人多委屈孩子们了。
”谢承业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沉。
林婉清没回头:“她们惯了。
” 进了院门她让丫鬟带孩子们去里屋自己则在廊下的竹椅上坐下。
谢承业也跟着坐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到她面前。
布是粗麻布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解开时簌簌掉着线屑。
里面是张泛黄的画像画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孩童穿着枣红色小袄手里攥着个拨浪鼓笑得露出两颗刚长的门牙。
是阿楠两岁时的模样请画匠画的也是家里仅存的一张他的画像。
林婉清的手指刚碰到画纸就开始发抖。
她记得阿楠小时候不肯穿红肚兜在院里跑着闹谢承业追了半天才抓住他父子俩滚在草地上笑得像两个傻子。
那时的天很蓝云很白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很久。
“我让人把这画像刻在了‘平江号’的船头上。
”谢承业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那船走南闯北去泉州去广州去东洋总能有人看见。
万一……万一阿楠还活着说不定就认得出。
” 林婉清把画像按在胸口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画里孩子的笑脸。
十三年了她不敢想阿楠还活着怕想多了连这点念想都留不住。
可此刻看着这画像听着谢承业的话心里那点熄灭的火星竟又隐隐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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