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途第22章 战地医疗旗
李正雄腰间那枚惊鸿一瞥的徽章如同在黑暗潮水中投下的一块巨石在林闻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护厂队的印记石老七以命守护的传承竟在这北方的烽火之地以这样一种方式重现! 那不仅仅是一枚徽章更是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沪上的暗战与这前线的血火连接起来。
李正雄最后那深深的一瞥无声胜有声。
没有再多犹豫。
林闻溪收拾起简陋的行囊拒绝了其他散兵游勇队伍的招揽沿着李正雄所指的方向向北跋涉。
路途愈发艰难炮声时远时近沿途可见更多战争创伤的痕迹也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和敌机骚扰。
他靠着机警和一点点运气以及偶尔从“山河不改”的暗线节点获得的有限帮助艰难前行。
几经周折多方打听他终于在一片相对隐蔽的山坳里找到了李正雄的游击支队驻地。
这里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临时搭建的村落。
简陋的窝棚、挖掘的窑洞、甚至还有几个残破的帐篷散布其间。
士兵们衣着破烂面有菜色但眼神锐利纪律严明正在操练或擦拭着数量不多、型号混杂的武器。
通报之后很快李正雄亲自迎了出来。
他似乎并不意外林闻溪的到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好!我就知道你会来!林家大夫欢迎加入咱们‘老八团’!别看咱们现在破破烂烂打鬼子的心比谁都正!” 他没有提及那枚徽章林闻溪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有些事心照不宣时机未到。
李正雄直接将他带到了支队那所谓的“医院”——几间勉强遮风避雨的茅草棚子。
条件比之前那个临时救护点更差所谓病床就是铺着干草的土炕医疗器械极度匮乏药品更是稀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两个年纪不大的卫生员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几天医书的老者忙得团团转伤员却挤满了棚子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不绝于耳。
浓重的血腥味、伤口腐烂的恶臭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这就是咱们的家底了!”李正雄语气沉重脸上没了笑容“缺药缺人更缺你这样的高手!林大夫这里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想办法去搞!搞不来就去抢鬼子的!” 没有客套没有过渡林闻溪立刻被推到了最前线。
他脱下破烂的外衫挽起袖子立刻投入工作。
现实比他想象的更为残酷。
伤员多是枪伤、炸伤、刺刀伤很多伤口已经严重感染化脓甚至生蛆。
没有抗生素没有麻醉剂没有手术刀。
他能依靠的只有几把勉强在火上烤过就算消毒的剪刀和镊子以及附近山林里能采到的有限草药。
他带来的那点西医知识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得不最大限度地依赖中医手段。
他用烧红的烙铁烫灼止血痛得伤员昏死过去;他用自制的柳枝夹板固定骨折;他尝试用针刺麻醉进行清创缝合;他将有限的磺胺粉留给最危重的伤员其余则大量使用蒲公英、地丁、黄芩等草药熬煮清洗伤口内服则根据辨证或用清热解毒之剂或用补气养血之方。
最初那两个年轻的卫生员和那位老医官对他的方法充满怀疑尤其是看到他使用银针和那些黑乎乎的草药膏时。
但当几个被他们判了“死刑”的重伤员在他的处理下竟然奇迹般地退烧、伤口开始收敛时怀疑逐渐变成了惊异和信服。
“林大夫你这方子真神了!这老总肚子被划开肠子都快流出来了用了你的药粉和膏子居然没烂 inside(里面)!”一个卫生员兴奋地报告。
林闻溪却摇摇头面色凝重:“只是暂时控制住。
没有真正的消炎药风险依然极大。
要注意观察随时可能反复。
”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也从未如此被需要。
每一天他都在和死亡赛跑和匮乏的资源搏斗。
他彻夜不眠地照顾危重病人翻阅着石老七留下的那些野路子药方笔记试图从中找到更多适用于战创伤的、替代性的办法。
他甚至开始尝试用极其有限的材料模仿西医制作简单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液用于补充重伤员的体液。
李正雄时常会来医院转转每次来都眉头紧锁。
他看着林闻溪眼窝深陷、满手血污的样子每次都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口气留下些好不容易搞来的粮食或是一小瓶珍贵的酒。
“老李”一次林闻溪在处理一个腿部严重坏疽、必须截肢的战士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样不行!感染控制不住手术条件太差很多人本来能活的!” 李正雄看着那个因为高烧而不断说胡话的年轻战士牙关紧咬腮帮子绷得紧紧的:“我知道!老子他妈的能不知道吗?!可药都在鬼子手里攥着!大城市医院里躺着!咱们有什么?有啥用啥!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灰尘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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