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途第23章 西药断供时
扫荡的余波如同冬日刺骨的寒风席卷了游击支队的临时驻地。
牺牲者的遗体被匆匆掩埋在向阳的山坡新的伤员不断从交火线抬下来痛苦地填满刚刚清空些许的茅草棚。
林闻溪几乎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便再次投入近乎疯狂的救治中。
然而最大的危机悄然降临。
卫生员小吴接替了牺牲战友工作的年轻人脸色惨白地跑到正在给一个伤员换药的林闻溪面前声音发颤:“林大夫!不好了!最后那点磺胺粉……用、用完了!盘尼西林早就没了!连最普通的消炎片也……也一片都没有了!” 林闻溪的手猛地一顿镊子差点掉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听到“断供”二字时一股冰冷的绝望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没有抗生素在这缺医少药、伤口极易感染的环境里意味着绝大多数重伤员的生命将被画上休止符。
棚内仿佛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能听到这句话的伤员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灰暗。
痛苦的呻吟声似乎也变得微弱了许多被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
“知道了。
”林闻溪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点草药膏仔细地敷在伤口上“先用盐水清洗草药加倍。
去把之前晾干的黄芩、金银花、还有地榆炭都拿来。
” 小吴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红着眼圈重重点头跑了出去。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林闻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从现在起每一场战斗每一次受伤都将变得更加残酷。
他能依靠的只有祖先传下来的青囊之术石老七那些剑走偏锋的野路子以及自己对中西医理的有限融汇。
第一个严峻的病例很快出现。
一个战士小腿被炮弹皮划开深可见骨的长口子虽然当时用绑腿死死扎住止了血但抬下来时伤口已严重污染红肿发热明显感染了。
放在以前清创后撒上磺胺粉是有很大希望控制的。
但现在…… 林闻溪检查后脸色凝重。
他让人按住伤员用烧酒再次冲洗伤口然后取出了几根最长的银针。
“兄弟忍着点会有点疼但能帮你扛过去。
”他对那额头沁满冷汗、牙关紧咬的战士说道。
银针迅速刺入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以及远端的足三里、三阴交等穴。
林闻溪手法特殊或捻或转或轻或重旨在通经活络调动人体自身的抗邪能力同时也有一定的镇痛效果。
那战士紧绷的肌肉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
接着林闻溪拿出了一把在火上烧得通红的小型烙铁——这是他从铁匠那里特意弄来的。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林大夫!这……”小吴失声。
“没有药只能靠这个止血杀菌防止腐烂进一步向内走!”林闻溪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按住他!” 通红的烙铁精准地烙在伤口最深处和边缘一些明显坏死的组织上。
“刺啦”一声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弥漫开来伤员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嚎浑身剧烈抽搐几乎将按住他的人都掀翻过去! 林闻溪额角青筋暴起手却稳如磐石。
迅速烙烫几下后他立刻将早已捣好的、混合了蒲公英、地丁、败酱草以及少许冰片(这是他仅存的少许珍贵药材)的深绿色药膏厚厚地敷上去再用相对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整个过程快速、粗暴却是在没有现代抗菌手段下所能做的最大限度阻止感染蔓延的努力。
接下来的几天林闻溪的心都悬着。
他日夜守候在这个伤员身边观察体温更换草药不时辅以针灸调整气血。
伤员反复高烧说胡话伤口渗出脓液气味难闻。
林闻溪不断调整内服汤药时而清热毒时而扶正气。
奇迹般地在经历了数次危象后伤员的高烧竟然渐渐退了!伤口虽然愈合缓慢脓液渐渐变得清稀红肿也开始消退!他扛过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给整个支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没有西药我们也能活! 林闻溪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个案而且过程极其凶险并非人人都有这般强韧的体质和运气。
他更加废寝忘食地研究石老七留下的笔记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应对创伤感染和并发症的替代方案。
他尝试用蒸煮法提取某些草药的有效成分制作简易注射液(风险极大需极其谨慎);他加大了对针灸镇痛、消炎作用的探索;他甚至开始系统记录每个伤员的症候、用药和转归试图总结出一套适用于战时极端简陋条件下的、中西医结合的创伤救治规程。
资源匮乏到了极致。
纱布绷带反复清洗煮沸使用直到烂得不能再烂。
没有脱脂棉就用艾绒代替。
没有手术刀磨快的刺刀也能勉强进行截肢手术。
盐水成了最宝贵的清洗液。
李正雄来看望的次数更多了每次眉头都锁得更紧。
他带来的不再是酒而是偶尔能搞到的一点红糖、几个鸡蛋给最重的伤员补充营养。
他看着林闻溪日益消瘦、眼窝深陷的样子最终只是哑着嗓子说:“老子就是去端了鬼子的药库也得给你把药弄回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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