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苏维埃特区根据地第二十三回 天保寻出路 沙坝会贺龙
印江天池坪的神坛烟火渐渐冷了。
李天保坐在杨氏宗祠的门槛上望着院中散落的黄旗碎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虎头刀——这把陪他征战三年的兵器刀鞘上的虎头纹饰早已被汗水浸得发亮眼眶处镶嵌的铜片却蒙上了一层灰再映不出往日的锐气。
祠堂屋檐下挂着的神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幡面上“替天行道”四个褪色大字在深秋的冷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三个月前二打印江城的惨败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那天雪下得正紧鹅毛大雪把山路铺得白茫茫一片西路神兵刚追到甲山就遭伏击。
弟弟李禄昌胸口中弹倒在雪地里时还攥着半截断裂的神符鲜血染红了白雪也染红了李天保的眼。
城里的县长早已卷着钱财逃跑神兵们冲进空无一人的县衙只找到几箱发霉的公文却在撤退时被民团追得丢盔弃甲。
此刻祠堂的梁柱上还留着当时慌乱中砍出的刀痕最深的一道足有寸许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哥灶房的米缸见底了。
”堂弟李禄厚抱着空簸箕走进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沮丧。
簸箕边缘磨得发亮露出里面的竹篾纹理他把簸箕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神坛里还剩三百多弟兄每天光吃饭就是桩大事自上次攻城失败后周边村寨的粮食接济越来越少连最支持他们的六井溪宁国学都派人来说“存粮只够自家过冬”。
李天保叹了口气起身往训练场走。
曾经整齐的校场如今荒草丛生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几处训练用的木桩东倒西歪其中一根还留着刀劈的痕迹。
几个老神兵蹲在墙角晒太阳手里摩挲着褪色的神符黄纸符上的朱砂字迹早已模糊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微得像蚊子哼。
看见李天保过来有人抬头问:“坛主啥时候再画神符?上次攻城要是带了‘刀枪不入’的符禄昌兄弟也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李天保打断:“画符顶个屁用!”他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石碾石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裂开一道缝碎石溅起老高。
“禄昌带了三道符贴身藏着还不是死在枪下?那些省军的子弹可认不得神符!”他胸口剧烈起伏想起弟弟临死前望着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有不甘有疑惑还有一丝对“神符护体”的失望。
老神兵们被他吼得低下头有人小声嘟囔:“可冉少波那边不画符照样打赢马脑山、新洲镇……”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李天保最纠结的心事。
他早就听说德江稳坪的神兵换了新法子不靠画符念咒靠冉少波教的战术打胜仗连省军副师长黎军都活捉了还缴了一百五十支枪。
前几天派去打探的人回来报信说枫香溪的神兵天天练队列、学瞄准祠堂墙上贴满了“战术胜迷信”的字幅神龛都被撤了换成沙盘。
“去把李禄渊叫来。
”李天保转身回祠堂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
祠堂里光线昏暗神坛上的香炉积了厚厚一层灰供桌上的烛台歪斜着曾经象征“神力”的令牌倒在一旁蒙上了蛛网。
李禄渊是队里少有的识字人读过几年私塾也是他最信任的智囊当初攻印江城的计策就是他草拟的。
李禄渊很快来了手里拿着一卷油纸包裹的纸:“坛主这是刚收到的消息红三军过了乌江在枫香溪扎下了根听说贺龙军长在找各地神兵联络。
”他小心翼翼地铺开纸上面是用炭笔写的零星消息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匆忙中写就的。
“有人说红军和省军不一样不抢百姓还帮着分地主的粮食枫香溪的百姓都把他们当亲人送水送粮的络绎不绝。
” 李天保盯着纸上“红军”两个字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
他早听说过红军有人说他们是“共产共妻的红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有人说他们是“穷人的队伍”专打土豪劣绅。
真真假假分不清但冉少波的队伍和红军走得近这是确凿的事而冉少波打了胜仗这也是铁打的事实。
“红三军……贺龙……”李天保手指在桌上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们真的帮神兵?不强迫我们改神坛?”李禄渊点头:“探子说冉少波的队伍里有红军教官教他们打仗、认字还说要‘团结穷人打天下’。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哥咱们不能再等了。
库房里的粮食顶多撑五天要么解散弟兄们各自回家要么就去找红军探探路总比坐吃山空强。
”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门槛在地上打了个旋。
李天保望着墙上“天下太平”的旧旗旗角早已磨破被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他想起三年前立坛时的誓言三十多个弟兄跪在神坛前举着黄纸符宣誓“同心同德保境安民”;想起弟弟临死前的眼神想起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他们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却依然跟着他。
沉默半晌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起来:“备马!你跟我去趟枫香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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