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兰和她的儿女们第88章 蜜蜂丢了
七月的暖阳悬在天上晒得躲在泥墙根的大公鸡也耷拉着鸡冠伸长脖子大口喘着气。
连平日里活蹦乱跳的麻雀也躲在树叶最浓密的枝桠间懒得扇动翅膀。
嘉濠捎信说半拉山的公房已立起房梁上了秋就能搬家栀兰的心就像被风卷起的蒲公英一样轻飘飘地飞向那个魂牵梦绕的小山窝。
栀兰挺着四五个月身孕的肚子不停地忙碌着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上。
深夜的土屋里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面上摇晃。
她躺在炕上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等咱们搬到新家” 她对着腹中的小生命喃喃自语“把前后院都种上菜种上各种瓜果再搭个葡萄架……” 这是她和嘉濠的第六个儿女栀兰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在这个憋气的地方就争分夺秒地归拢家里的杂物想早一天搬到新家。
一个月后的黄昏嘉濠风尘仆仆地赶回家裤脚还沾着半拉山的泥土。
进门就对栀兰说“房子的大框都立起来了” 他擦着额头的汗眼睛里闪着光“天好的话到八月份就差不多能住进去了。
” 栀兰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说“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嘉濠在家停留了一天时间过得飞快。
傍晚时分英桂带来一个好消息:“明天有去五队配种的马车 赶车的正好是老刘 他能多送你一段。
” 说起老刘栀兰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是一个特别厚道的伙计论起来跟栀兰还有点“偏亲”(没有血统关系的亲属)。
嘉濠转头跟栀兰说“这就叫‘一步顺步步顺一顺百顺’呐。
过了五队我打电话叫七队再过来个马车接一下就行了。
” 一听说两头都有车反正早晚都是拿栀兰就把嘉濠能用上的东西倒腾出来一大堆。
“姐姐这些零七八碎地咋包呀?”英桂感觉栀兰好像恨不得一下子把家全都搬过去。
衣服行李还好说打个包装麻袋里就行了可是这一堆干活的工具怎么包啊? “好办我去找个箱子。
”嘉濠去仓房把他那两个心爱的聚宝箱一个一个地抱了过来“正好有车我就多捎点东西用的时候也方便。
” 嘉濠爱琢磨在家的时候一会也不闲着。
做木匠活的刨子、凿子、斧头和锯掌鞋用锤子锥子线绳和胶水修电的钳子、螺丝刀电工笔剔头的推子和剪子五花八门的应有尽有。
“等房子盖好了我早晚抽点时间给孩子们做两个小柜闺女儿子都大了得让他们有点自己的小空间。
”嘉濠一边往箱子里装着这些小工具幻想着新家盖好之后的打算。
第二天清晨东边的天空刚刚泛亮老刘的马车就吱呀吱呀地停到了门口。
两匹枣红马喷着响鼻精神抖擞马头上系着的红绸带在晨风里欢快地飘动着。
嘉濠把麻袋和工具箱都搬上了马车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在家好好吃饭有鸡蛋就吃别总攒着不舍得。
等房子能住人咱就搬你在家等我电话。
” 栀兰心里酸酸的她想起当年嘉濠被迫远走他乡的情景她强挤出点笑说:“知道啦路上小心。
” 她挥了挥手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扬起一路尘土。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她还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院子里突然闯进一群不速之客。
五、六个民兵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端着长枪装腔作势问: “黎嘉濠呢?” 为首的赵二虎板着脸枪托重重杵在地上。
刚回屋准备给孩子们做饭的栀兰心头一紧她拎着烧火棍就走了出来。
一见这阵仗她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找他有啥事吗?” 她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退了半步。
“水库后山养的蜜蜂丢了两箱我们怀疑是他偷的。
”赵二虎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半截麻绳和几缕灰色线头。
“放你妈的屁!” 栀兰气得浑身发抖烧火棍攥得咯吱作响。
“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他偷了?我他妈的还怀疑是你偷的呢!” 她像头护崽的母狼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怀孕后本就敏感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
“你别耍赖快说!他上哪了?”有一个民兵不耐烦地嚷道。
身上刺鼻的汗酸味混着枪油味扑面而来。
“他回七队了你们找他去吧。
”栀兰不想跟他们纠缠转身就回到屋里。
“还他妈的阴魂不散了这个鳖地方我一天也不想住了。
”栀兰气得在心里骂着。
马车慢慢悠悠地在土路上晃着还没走出二队的道口。
老刘“吧嗒”着烟袋锅和嘉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半拉山的趣事。
“停车——!老刘停车——!”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喊声。
老刘猛地勒住缰绳两匹受惊的枣红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声划破天际马车剧烈颠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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