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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46章 空白页会流血

林野站在孙医生办公室外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缕午后斜阳灰蒙蒙地铺在地板上。

她手里攥着那封没有署名的牛皮信封复印件指节泛白。

三天前母亲留下的那张便签还在她包里纸面已经被体温烘得微潮“换盆土要深”六个字像某种暗语沉甸甸压在胸口。

门开了。

孙医生年近五十鬓角斑白眼神却清亮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他看了眼林野的名字牌微微点头:“你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 林野一怔:“您……知道我会来?” “不是我知道是你母亲的眼神告诉我的。

”老人缓缓坐下从柜子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袋边打开边说“周慧敏外婆陈玉兰住院长达七年。

最后三年她几乎失语。

” 他推过一页病历字迹潦草墨水褪成褐色。

林野低头读着呼吸渐渐变浅—— “患者长期沉默拒食、拒药夜间频繁惊醒反复做出挖掘动作。

问其缘由摇头不语。

临终前三日突然清醒抓护士手只说一句:‘别让我闺女……也变成哑巴。

’” 林野的手指顿住。

她继续翻页附录夹着一张老式拍立得照片:病床上的老妇人瘦骨嶙峋双手蜷曲如枯枝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像是刚从土里扒出来。

“她说自己梦里总在挖墙。

”孙医生声音低缓“她说当年被埋掉的眼泪都藏在墙根底下。

她要一寸寸挖出来哪怕一辈子也挖不完。

” 林野猛地抬头心口一阵刺痛。

那道月牙形的荆棘纹身忽地发冷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胸口指尖触到的不是皮肤而是某种更虚无的东西——仿佛有一片真空正从纸页中渗出无声吞噬着所有呐喊与回应。

那是二十年无人倾听的重量。

是比哭声更沉重的静默。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母亲为何从不流泪为何总用最尖锐的语言代替柔软的话语为何宁愿烧毁日记也不愿听见女儿说“我不快乐”。

因为她早已活在一个声音被掐断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是从她的母亲开始崩塌的。

当晚林野坐在书桌前翻开新买的日记本。

封面素白内页粗糙她一笔一划写下扉页赠言: “不必完整不必正确。

” 她把本子轻轻放在母亲惯坐的书桌角落旁边还放了一支磨秃了笔尖的钢笔。

没留字条也没提要求。

就像那天她寄出信封时一样——有些话不需要接收者立刻回应只要它曾存在过就已是一种破冰。

两天后她回家。

夕阳穿过阳台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格子般的光影。

空气中有种异样的安静连钟摆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她走向书桌。

本子摊开着。

第一页写着:1998.3.12——她的出生日。

后面只有一个句号。

但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句号。

它被反复描黑层层叠叠墨迹晕染成一团浓稠的黑洞仿佛执笔者曾无数次落笔又停顿想写千言万语最终只敢留下一个封闭的终点。

林野颤抖着将本子贴于心口。

就在那一瞬金手指猛然发动。

一股剧烈的情绪抽离感袭来像有人硬生生剜去一段记忆。

她踉跄后退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江予安坐在心理咨询室的窗边阳光落在他眉骨上他笑着看她说:“你知道吗?你皱眉的样子特别像在写诗。

” 可下一秒那笑容消失了。

时间、地点、语气……全都模糊了。

她拼命回想却发现那段记忆像被白纸覆盖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轮廓。

她失去了一段关于他的温暖。

为了填补母亲的空白她付出了代价。

深夜。

书房灯还亮着。

周慧敏独自坐在书桌前额头沁出汗珠。

她盯着空白稿纸手中钢笔悬在半空笔尖微微颤抖。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墨水流淌的声音。

她终于落下第一笔。

两个字:野野。

可就在笔画完成的刹那手腕猛地一震剧痛如电流窜上肩颈仿佛有谁在黑暗中死死攥住了她的神经不肯松手。

深夜的风从阳台缝隙钻进来带着初春湿冷的泥土味。

林野蜷在床沿惊醒额角沁出薄汗梦里那片无垠雪原仍在眼前——一页页空白日记如碑林般竖立她每掀开一册纸面便裂出血线黑血蜿蜒成字却是她认不得的语言。

最深处那一本封皮上赫然写着“妈妈”。

她下意识按住心口指尖触到月牙形的荆棘纹身时一阵刺骨寒意骤然炸开。

第二层环纹出现了细密裂痕像被无形之力强行撑裂的冰面裂缝中渗出微弱腥气仿佛有血正从她的记忆深处缓慢蒸发。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唐薇的消息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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