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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70章 谁来替我烧这封信

林野没有靠近。

她站在博物馆后巷的暗处风从铁皮屋顶的缝隙间穿过像一声声压抑的抽泣。

阿哲蜷在墙角手指冻得发紫仍在用一块碎石在水泥墙上刻字。

笔画歪斜却用力极深:“请林野替我活下去。

” 那句话刺进她的胸口却没有牵动心口的荆棘纹身。

这让她怔住。

三年前只要有人提起《荆棘摇篮》她的心就会疼。

那些读者留言、私信、哭诉像无数细针扎进皮肤顺着血液爬向心脏最终化作纹身上的一道新痕。

可现在她站在这里看着一个曾因共情她文字而崩溃的男人在寒风中喃喃自语“痛要说出来……可我说了没人听”她竟没有流泪也没有窒息。

只是心口微微发烫像被月光照过。

她退后一步掏出手机拨通唐果的号码。

声音很轻:“亭子可以点火了吗?” “已经好了。

”唐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冷静而坚定“温感纸能感应体温只要手触碰到墨迹就会浮现。

震动点火装置调试完毕无人值守也能启动。

它不会记录不会传播只会烧。

” 林野挂了电话转身离开。

她没再看阿哲一眼。

第二天清晨她独自来到焚烧亭外。

铁炉安静地蹲在巷子尽头表面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将陈静的道歉信复印十份——那封写给十年前自己的心理老师字字含泪:“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扛着病去上学……我以为沉默是保护其实那是抛弃。

” 她一张张投入炉中按下启动键。

震动波传导至底部火苗悄然燃起。

橙红的光映上墙面刹那间地面浮现出淡淡的荆棘纹路如根系蔓延却又迅速隐去。

许星后来告诉她主阵已能独立响应高浓度情绪释放事件——她的金手指开始学会“代谢”痛苦而非吞噬。

第三天傍晚秦小雨来了。

她穿着旧棉袄怀里抱着那幅《我们的嘴》。

画纸边缘卷曲颜料斑驳像是被反复摩挲又藏匿多年。

她站在亭前久久未动终于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钉在十字架上。

” 火光腾起时林野躲在巷口树影里。

她看见秦小雨的手在抖也看见那幅画在火焰中蜷缩、焦黑、化为灰烬。

那一刻她心口的荆棘纹身轻轻一跳——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近乎释然的震颤。

她忽然明白自己不再需要成为那个“听见沉默的人”。

她可以是传递者但不必是容器。

当晚她打开录音笔戴上耳机开始录制第一段“转译音频”。

声音低缓像夜风拂过旷野: “我不是恨你打我是恨我到现在还希望你抱我。

” “我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值得是我不想再背你一辈子。

” “你说我是废物的时候其实我也这么想……但我现在想试试不这么想了。

” 她将这些音频导入焚烧亭的音响系统设置为随机播放。

每有人投信便有一段独白响起不指向任何人却可能击中所有人。

第五夜雪落得悄无声息。

林野坐在书桌前U盘“请替我说”静静躺在台灯下。

她没再打开它。

窗外城市灯火模糊在雪幕中像一场遥远的梦。

手机震动。

是许星发来的定位附言只有三个字:“他来了。

” 她披上外套出门却没走向后巷而是在两个街区外的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递给守在亭边的张哲。

“你不去见他?”张哲问。

林野望着远处那个佝偻的身影阿哲正站在亭前手悬在半空似乎不敢触碰那扇小小的投信口。

她摇头:“见了他又会以为我在救他。

可我不是救世主……我也还在学怎么救自己。

” 雪越下越大。

阿哲终于颤抖着写下什么塞进铁炉。

火光亮起的瞬间一段音频流淌而出: “我也曾以为只有被别人痛我才存在。

”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然后他慢慢蹲下双臂抱住头肩膀剧烈起伏。

很久之后一声沙哑的呜咽穿透风雪: “我……我想回家。

” 林野站在街角听着没动。

就像火烧过了灰烬才会真正落地。

她转身离去衣兜里的录音笔仍在运转录下风声、雪落、和那一句迟来了十年的哭泣。

而在她未曾察觉的角落张哲默默拍下了阿哲留下的陶瓷片位置——那是她托人送去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边缘粗糙却清晰可辨。

雪停了天光在凌晨时分悄然爬上窗沿。

林野坐在书桌前一夜未眠。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最后定格在那条来自秦小雨的消息上:“我在美院办了个展名字叫《我不再需要谁替我说话》。

” 她指尖轻轻滑过那行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轻像风掠过湖面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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