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83章 妈妈把种子藏进了糖罐
病房安静得能听见氧气滴答的声音。
周慧敏的记忆正在一点点退去她忘了昨天忘了丈夫甚至有时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但昨天清晨护士看见她颤巍巍地打开床头柜掏出几粒干瘪的山茶花种子郑重其事地放进那只老旧的铁皮糖罐里——那是林野小时候唯一被允许拿糖的地方。
“你怎么放这里?”林野轻声问。
老人抬起头眼神浑浊却突然清澈了一瞬:“甜的地方……种子才活得下来啊。
” 那一刻林野站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中手中捧着的糖罐沉重如碑。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挨打后母亲总会默默放一颗奶糖在她书包的侧袋。
原来那些控制、羞辱、高压不过是另一个女孩在荒芜的人生里笨拙埋下的希望。
荆棘纹身依旧盘踞在胸口但其中一根尖刺上竟绽出了一朵极小的白花。
《若经我苦:原生家庭的荆棘牢笼》 ——一部关于创伤、共情与救赎的灵魂史诗 ### |章节正文(节选) 清晨六点十七分市立三院神经内科七楼病房。
阳光斜切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像时间被切割成碎片。
氧气机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倒计时又像是一种缓慢的安魂曲。
林野坐在床边手中捧着那只老旧的铁皮糖罐——红漆剥落边缘卷曲上面印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卡通熊猫。
这是她童年唯一被允许拿糖的地方。
每次考砸了、被打哭了、钢琴练到手指发抖时母亲周慧敏总会沉默地打开它从里面取出一颗奶糖塞进她的书包侧袋。
“不是奖励是让你别哭。
”她说过“哭多了脑子会坏。
” 可现在母亲连“林野”这两个字都说不全了。
阿尔茨海默症像一场无声的潮水正一点点吞噬她的记忆。
昨天忘了吃饭前天认不出丈夫的照片三天前拉着护工的手喊“妈”。
但就在今早五点半值班护士小陈看见她颤巍巍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旧手帕包着的小布包颤抖着解开——里面是几粒干瘪的山茶花籽。
她把它们一颗一颗郑重其事地放进了那只糖罐里。
“您这是……种花吗?”小陈轻声问。
老人没说话只用力盖紧盖子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妈。
”林野声音很轻怕惊扰这脆弱的清醒“你怎么把种子放进糖罐?” 周慧敏缓缓抬头。
眼神浑浊如雾却在某一瞬突然澄澈起来像暴风雨后的湖面。
她望着女儿嘴角微微动了动:“甜的地方……种子才活得下来啊。
” 一句话如钝器击心。
林野的手指猛地收紧铁皮硌得掌心生疼。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窗外初春的风拂过庭院一株孤零零的山茶树正在抽芽。
白色的花瓣尚未绽放但枝头已有了微小的鼓胀。
她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因为数学考试丢了一分被母亲罚抄整本习题集到凌晨两点。
第二天醒来发现书包侧袋里有一颗草莓味奶糖包装纸上还沾着一点油渍——那是母亲常做饭的手留下的痕迹。
她当时咬碎了糖恨意翻涌:你打我还要我谢谢你吗? 她也记得十六岁住院那天母亲站在急诊室外冷着脸对医生说:“她就是娇室装病博关注。
”可半夜她偷偷溜进病房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盯着她输液的手看了整整两个小时。
没有拥抱没有道歉只在离开前轻轻把一颗薄荷糖放在她枕边。
那时她以为那是施舍是控制欲的余温。
而现在她才懂—— 那是她能给的一切温柔。
江予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脚步停住。
他没进来只是静静看着那个抱着糖罐的女人。
她的背影瘦削而紧绷仿佛整个生命都悬在这句话上。
他知道她在痛。
但他也知道这一次她不再逃避。
良久林野抬起头望向窗外那株山茶。
“你说……外婆也这样吗?”她低声问“在没有人爱她的时候就把希望埋进最甜的地方?” 江予安走进来将保温桶放在桌上轻轻握住她的手。
“也许吧。
”他说“我们三代女人都在学怎么爱人——可没人教过我们先被爱。
” 那一刻胸口的荆棘纹身忽然传来一阵异样。
不是刺痛不是灼烧也不是溃烂时的腥臭。
而是某种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抽动。
她低头解开衣领借着晨光看清—— 一根最粗壮的荆棘尖端竟绽出一朵极小的白花。
花瓣蜷缩怯生生地探出头如同新生儿第一次呼吸空气。
没有香气也没有张扬的姿态。
但它存在。
它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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