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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新火第226章 回归

长安的轮廓终于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然而回程的最后一段路途却遭遇了贞观十九年入冬以来最猛烈的暴风雪。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地砸落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呼啸的白色幕墙能见度不足十步。

严寒仿佛要冻结天地间的一切生机。

在这片白茫茫的混沌中一支规模庞大的皇家车队正艰难地跋涉。

车辙很快被新雪覆盖拉车的骏马喷着浓重的白气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护卫的骑兵们裹着厚厚的毛毡眉毛胡须上都挂满了冰凌如同雪人一般。

车队中央那辆属于太子李承乾的六驾马车却仿佛与外面的冰天雪地隔绝。

巨大的车厢内温暖如春四壁和车顶镶嵌着数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车内照得亮如白昼。

名贵的迦南香在错金缕银的暖炉中静静燃烧散发出清雅宁神的幽香完全盖住了外面的风雪气息。

厚厚的波斯地毯铺满了车底踩上去绵软无声。

矮几上一套温润如玉的白瓷茶具正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

李承乾斜倚在铺着厚厚紫貂皮的软榻上身上只着一件舒适的云锦常服。

房遗爱坐在对面早已脱掉了厚重的外氅只穿着夹袄正惬意地品着香茗。

“这鬼天气还是殿下这里舒服!”房遗爱由衷地感叹将冻得冰凉的手放在暖炉边烘烤“外面那些兄弟怕是要冻掉半条命了。

” 李承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透过微微掀开的厚重车窗帘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风雪世界眼神平静:“辽东将士比这苦寒十倍者亦能忍受。

回京之路终有尽头。

”他放下茶杯对侍立一旁的王林道:“去请薛将军过来。

风雪阻路左右无事让他也来暖暖身子喝杯酒。

” 很快一身戎装、肩头还带着未化雪花的薛仁贵被请了进来。

他卸下冰冷沉重的甲胄只穿着内衬的棉袍立刻感受到了车内的暖意冻得发青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坐。

”李承乾指了指矮几旁的位置。

王林立刻添上一副碗筷并拍开了一坛新的御酒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谢殿下!”薛仁贵依言坐下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这马车内的奢华与温暖与外界的苦寒简直是两个世界。

李承乾亲自为两人斟满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夜明珠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辽东事了此番辛苦二位了。

来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此乃宫中秘酿‘玉冰烧’轻易不得尝。

” 三人举杯相碰烈酒入喉如同一条火线直贯而下瞬间驱散了残存的寒意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融洽。

李承乾难得地放下储君的架子与房遗爱谈论起长安的趣闻轶事、新开的酒楼戏院。

薛仁贵虽话不多但听着长安的繁华景象尤其是太子殿下偶尔提及晋阳公主近况时眼中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暖的笑意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下来。

外面风雪怒号马车颠簸前行。

车内却暖意融融酒香四溢谈笑风生。

夜明珠的光辉柔和地笼罩着三人。

李承乾讲起当年在秦王府的旧事引得房遗爱哈哈大笑。

薛仁贵也难得地讲了几句在军营中的趣事虽然有些拘谨却也引得李承乾莞尔。

酒越喝越多话匣子也越打越开。

房遗爱本就酒量一般加上连日奔波疲惫此刻在温暖的车厢和御酒的作用下早已面红耳赤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最后竟抱着酒壶靠在软垫上打起了呼噜。

薛仁贵酒量甚豪但也架不住这后劲十足的御酒和李承乾的频频举杯。

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脑袋也有些发沉平日里深藏心底的思念在酒意的催动下竟有些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他握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跳跃的炉火喃喃低语:“明达…等我…我就快回去了…殿下…殿下说我…能当禁卫统领了…配得上你了…” 李承乾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看着眼前这个因酒意而卸下所有心防、流露出铁汉柔情的爱将眼神深邃。

他没有嘲笑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薛仁贵断断续续、充满思念的呓语。

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平日里的冷酷似乎也融化了几分。

夜渐深沉。

车内的酒香混合着暖炉的熏香醉意如同温柔的潮水终于将意志坚定的薛仁贵也彻底淹没。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毯上人也支撑不住伏在矮几上沉沉睡去口中还含糊地念着“明达”。

李承乾看着对面一个酣睡、一个醉倒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示意王林拿来两条厚实的锦被轻轻盖在房遗爱和薛仁贵身上。

自己也感到一阵浓重的酒意和疲惫袭来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三人身上车厢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炉火偶尔的噼啪声在风雪呼啸的伴奏下竟有一种奇异的宁静与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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