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领主第119章 贵族涵养
初春寒风依旧此刻像浸了冰水的鞭子抽打着内堡前庭的碎石地。
佩恩裹紧了他深蓝色羊毛斗篷试图抵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也试图隔绝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窃笑。
他们一行已在这里站了近一个小时。
外公康奈利的六十大寿他本该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前来贺寿。
递上请柬时门房那混杂着轻蔑和了然的眼神就已预示了不祥。
果然“请您稍候男爵大人立刻为您通报。
”这句“稍后”被无限拉长成了无声的刑罚。
无数华丽的马车碾过庭院的石板掀起阵阵冷风。
盛装的贵族们如同开屏的孔雀被殷勤的侍从们簇拥着不断陆续被迎进内堡。
每一次有新的贵客到来通传都会立刻响起然后大门敞开暖光与乐声流泻而出旋即又被厚重的橡木门无情斩断。
留给佩恩的是愈发冰冷的空气和无尽的等待。
他的手指早已冻得僵硬发麻脸颊失去知觉只有胸膛里那团怒火在持续燃烧、冷却、再燃烧。
每一次普德罗尔按住剑柄走向门房或侍从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彬彬礼貌却毫无温度的敷衍:“已经通报了男爵大人请您再耐心等候片刻夫人正在忙。
” “夫人”。
他的新舅母出身于亚菲尔德家族的那个女人。
佩恩此前的报复抄底她娘家人的领地甚至杀掉她哥哥的心腹巴斯克这一切导致其家族蒙受巨大损失和名誉损毁。
这仇怨如同冰层下的暗流从未消融。
现在的她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这刁难来得如此直白而羞辱。
佩恩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到疑惑再到压抑的愤怒。
紧抿的嘴唇失去血色线条僵硬得像石雕。
那双黑色的眼睛起初还努力维持着礼节性的平静此刻却已积满了阴霾锐利的目光一次次扫过那扇对他紧闭的大门如同被困的孤狼每一次扫视都带着冰冷的恨意和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屈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下颌因为紧咬牙关而酸疼。
他们想让我像个乞丐一样自己离开。
佩恩思考用寒冷和忽视逼自己放弃让我成为整个圣布亚尔堡的笑柄证明佛拉蒙家的人果然不懂礼数连外公的寿宴都怯场缺席。
自己的骄傲在血脉里呐喊几乎要拔出剑来冲进内堡屠光里面的一切活物。
但最终所有的怒火在一次次的冷遇中渐渐凝结成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冰冷。
那是一种决心一种将屈辱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就在他最后一丝耐心耗尽猛地策马转身决定即使背负无礼的骂名也要立刻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时——一个侍从小跑着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虚假的歉意呼吸甚至没有因为小跑而急促半分仿佛算准了时间。
“男爵大人万分抱歉让您久等。
夫人刚刚得空请您入内。
您的随从和马车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歇脚处。
” 佩恩闭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那足以冰封火焰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侍从走进了城堡。
然而这并非荣耀的入口。
他们并未引他前往主堡大厅喧嚣的宴会场所而是绕过高耸的主塔穿过一条偏僻潮湿的廊道来到了内堡最外侧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侍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露出一间狭小破败的院落。
这里显然许久未有人打理石缝里已冒出杂草角落里堆着不知名的杂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一间低矮的厢房就是全部里面的陈设简陋得就是自家领地马夫的住宿水准。
寒风在这里似乎更加肆无忌惮。
“佩恩我们走吧不是看在这是你的家事以我的性格早杀进去问罪作为贵族的基本礼仪都无视的亲戚谁他妈还带这样欺负人的。
” 福克斯忍耐许久此刻终于爆发转身又对着领路的侍从吼道:“你他妈的什么眼神很得意?赶紧地滚不然老子现在就砍了你告诉你家主子再敢羞辱我家的领主我就算丢了性命也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 说完一记流转的劲风呼啸而出石墙立刻崩塌一片吓得侍从不稳摔倒连滚带爬狼狈奔逃。
佩恩站在院中环视着这处“精心”安排的歇脚之地。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
但他的眼神深处某种东西彻底碎裂了然后又以一种更加坚硬、更加黑暗的方式重新凝固。
舅母的“款待”他记住了。
这份“寒冷”和这份“屈辱”终有一日会以最炙热的方式加倍奉还。
“我们走~~!” 佩恩还未说完已被院外突兀的妇人声音打断传入。
“打坏人家的东西不给主人家说一声道歉就想走?真的太没家教乡下人果然不假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想必也没人教过今天还是让长辈来教教你做人!” 一位贵族妇人领着数人怒气冲冲的进入院落妇人一席银线刺绣的孔雀蓝天鹅绒长袍从肩头倾泻而下领口缀着数颗艾斯兰海珍珠钻石发网笼罩着鎏金卷发额间垂下的祖母绿恰好点在雪色额心像冻结了三个世纪的寒冰泪滴。
她虹膜绽开冰冷的金褐色纹路像猎鹰锁定挣扎的雪兔。
当看见佩恩冰寒凝视的目光时唇角凝着一抹诡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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