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陇塬骸骨三百万第92章 陇东雪夜盼红旗
民国二十年的新年陇东的雪下得没个章法。
风裹着雪粒子砸在冯家堡的土墙上发出“簌簌”的响像是谁在暗处磨牙又像是去年冬天里那些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在雪底下低吟。
贺峻霖裹紧了身上打了三层补丁的旧棉袄刚把地窖口的石板挪开一条缝寒气就顺着缝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哥咋样?糜子还够撑几天?”蹲在旁边的冯栋搓着手问。
这后生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可颧骨上两团冻出来的红还有手上裂开的血口子都透着和年纪不符的沧桑。
他爹去年秋天在静宁城的巷战里没了娘带着妹妹逃荒时走散如今就剩他一个人跟着贺峻霖。
贺峻霖探头往地窖里看昏暗中能看见几袋用粗布缝补的粮袋里面装的糜子加起来还不到半石。
“省着吃撑到开春没问题。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去年收成本就差夏天遭了蝗灾秋天又赶上军阀混战地里的庄稼收上来还不够填兵痞的肚子乡亲们藏的这点粮早被搜了好几回。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是刘双喜。
这汉子以前在镇上开杂货铺家底还算殷实可自从陈珪璋的人占了平凉杂货铺被抢了个空老婆也在兵痞搜粮时被推搡着撞在门槛上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没了。
如今刘双喜整日闷着头话少了酒却比以前喝得多只是近来粮都不够吃酒壶早就空了只剩个壶底沾着点褐色的酒渍。
“别蹲在这儿吹风了进去吧。
”贺峻霖把石板重新盖好又在上面压了块大石头——去年冬天有兵痞找到过地窖撬走了两袋谷子如今不得不防。
几人往土屋里走路过冯伟家时看见他家的烟囱没冒烟。
冯伟以前是个木匠手艺好谁家盖房、打家具都找他可自从黄得贵的人把他的刨子、锯子都当柴烧了他就没了营生整日缩在家里连门都很少出。
土屋里生着一堆火柴火是从山脚下砍的枯树枝烧起来烟大火苗却弱只能勉强驱散点寒气。
狗娃蹲在火堆旁手里攥着半块烤得发黑的糜子饼小口小口地啃着。
这孩子才十二岁爹娘去年在平凉城换旗时没躲过去被流弹伤了贺峻霖找到他时他正抱着爹娘的尸体哭嗓子都哭哑了。
后来狗娃就跟着贺峻霖喊他“贺哥”跟在他身后跑前跑后不喊苦也不喊累只是夜里常做噩梦哭着喊爹娘。
“狗娃慢点吃别噎着。
”贺峻霖走过去把自己怀里揣的一块干硬的糜子馍递给他。
狗娃抬头看了看他眼里亮晶晶的摇了摇头:“贺哥我不吃你吃吧你昨天都没咋吃东西。
” 贺峻霖笑了笑把馍塞到他手里:“哥不饿你吃。
”他转头看向刘双喜和冯栋“今天天好点风小了咱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找点野味或者挖点野菜。
” 刘双喜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山里能有啥?去年冬天那么冷兔子、野鸡早冻死了野菜也都冻在地里挖都挖不出来。
” “去看看总比待在家里强。
”贺峻霖站起身拿起靠在墙角的土枪——这枪还是去年从土匪手里缴获的子弹没几发只能当个威慑。
他又给冯栋和狗娃各递了一把削尖的木棍“带上这个万一遇到啥情况也能有点防备。
” 三人出了门雪还在下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走一步陷一步很费劲。
山里静得可怕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枯树枝的“呜呜”声再没别的动静。
贺峻霖走在最前面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去年冬天他们在山里遇到过兵痞幸好躲得快没被发现如今再进山不得不更加小心。
“贺哥你看!”狗娃突然指着前面的一片枯草丛喊。
贺峻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枯草丛里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像是一只兔子。
他示意狗娃和冯栋蹲下自己慢慢摸过去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一只冻僵的野兔已经没了气。
“运气不错!”贺峻霖把野兔捡起来掂量了一下有两三斤重“够咱吃两顿了。
” 冯栋和狗娃都露出了笑容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找到像样的东西。
三人接着往山里走又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挖到了几颗冻得发硬的野菜。
虽然不多但总比空手而归强。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被烧毁的村子村子里的土屋都成了断壁残垣屋顶塌了墙壁黑黢黢的地上还能看见一些烧焦的木头和破碎的瓦片。
贺峻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去年秋天陈珪璋的人打过来时这里的乡亲们没来得及躲好多人都被烧死在屋里。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和血腥味。
“贺哥咋了?”狗娃拉了拉他的衣角。
贺峻霖睁开眼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 回到冯家堡时天已经黑了。
贺峻霖把野兔处理干净架在火堆上烤。
不一会儿肉香就飘了出来狗娃和冯栋盯着烤得金黄的兔肉咽了咽口水。
刘双喜也凑了过来眼里有了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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